印象嵐皋
- 來源:紫薇文學 smarty:if $article.tag?>
- 關鍵字:印象,中國,自然美 smarty:/if?>
- 發(fā)布時間:2021-12-04 15:09
天宇之藍與河水的綠是最好的搭配,靜立橋頭看遠山在霧靄里飄浮。正午的陽光搭配曛暖的春風,使河面波光粼粼,好似哪位仙子灑下金沙亂顫,跳躍不息變幻著落點。沿河堤上行,步入廊橋,此時俯瞰嵐河,只見深綠水波橫向蕩去,由岸至河心也是由稀至密,山樹水影散成豎紋。順河谷再望峰巒,片片山坡疊青泄翠,初出的嫩葉在四月暖風的吹拂下蜿蜒起伏,薄云仿佛睡著似的緊貼著湛藍的天壁。
中國秀美河山,三秦絕麗厚重,長安王朝古都。自古以來多少人傾慕陜西的景、陜西的文,才子騷客筆下流瀉的,是對造化的驚嘆、文脈的盤旋。踏上西安的土地,深入心靈的,是帝王的痕跡、盛唐的回音。行進其間歷史的起伏,演繹太多或顯或隱的聚散合分;壯美激豪情,煙火撫人心。陜西從來都不是一個單調的省份,我震撼西安古韻與現(xiàn)代的并行,更鐘情小城自然靜美的體溫。在這座位于巴山北麓、漢江之濱的小縣城里,我在廊橋上臨欄而立,任由和風拂面,陽光親吻臉頰。天空是無窮無盡的墨藍,遠山隱隱,近嶺蒼蒼,這山既非奇峭也不險巘。此時,山的骨感與青翠,水的嫵媚與碧綠,淡妝濃抹,儼然一副絕妙的風景圖畫。
山林之霧氣謂之“嵐”,水邊之高地謂之“皋”。僅聽“嵐皋”二字,就頓覺詩意盎然。大自然的神奇之手,打造了這藏靈納秀之所,它清麗、端莊而帶野性的瀟灑。如果詩人取其靈秀,會從美中獲得永恒的喜悅;作家取其厚重,可書寫人世百態(tài)之華章;畫家取其野趣,畫布出現(xiàn)色彩的浪漫。高尚的自然美,屬于上帝的原創(chuàng),人可賞、可品,但不能刪除和褻瀆。
山因水而活,水由山而媚;舍山而言水,缺勢也;舍水以言山,少柔也。嵐皋山水的合流處,在它綺麗的景色里。
“靖康二年南宮觀”,1162年北宋在南宮山修建行宮,至清代演變?yōu)榉鸾淌サ?。嵐皋人民懷著感激流連于山前寺后的文化火種,一詠一吟中,詞滿于山,清亮的步影揮灑在從容的步履。宏一肉身百年不腐、千年古櫟佯死復生、山巖色變預兆豐收、石如海螺吹之有聲、無源方池久旱不涸,被譽為“南宮山五奇”。到了山水畫境里,人成了一粟,物成了一抹,空山靈雨中伴隨云霧縹緲的歷史深處,涌出的是佛文化厚重的回光。
從嵐河中游向左溯溪而上,兩岸桃紅柳葉綠,煙村四五家。一線清流藏頭露尾在淺沙石隙中鉆行,漾漾然瀉珠漱玉,潺潺焉濯浴凈心。水無常形,從南宮山腳下涌出來的這股清泉,不像湖水懶惰、慵倦,缺乏生命的激情和青春的熱烈,而是一路順勢而動,洗盡旅途的鉛華,厚積薄發(fā)品味水流千載歸江海的氣魄。
動靜依存,是不變的審美理念。如果說千層河、神河源的水有浪的細膩,漣漪的雅致,那么位于長灘村的俗稱“鬼門關”河段的水就有濤的狂野,浪花的翻騰。山上的瀑布飛流清碧,好似冰綃依山而掛,落入深潭時飛球卷雪,雖沒有“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磅礴,但也極具奔騰傾泄的美感。水流激蕩的沖擊,形成的轟鳴聲遠遠就可以聽到,走進河段的公路,只見兩側都是嶙峋的懸崖,抬頭仰望只能見一線天空,好似某位神將手持巨斧將山體直直劈開。峭壁上大樹扎石而立,遮天蔽日。上游的河道寬廣,水流平緩,進入“鬼門關”河段,河道突然狹窄,落差增大,加之河里磐石羅列,水流好似因路途受阻而大發(fā)雷霆,發(fā)出吼聲陣陣,卷起千堆雪。
山水寄情,人文養(yǎng)心。嵐皋境內柔亮的文化格調,蘊藏著市井幽巷的大俏麗,一種不帶粗俗的俗,一種不帶妖冶的媚,曲折蜿蜒在美食上、風情間。人們白天殷勤于生業(yè),晚上在燈影綽綽里談論家常里短,也不羨艷豪門巨富的跌宕起落。室內方桌一展,書寓與才子結伴,在這陜南一隅的文化落腳處,唱出春情的爛漫,也吟出市塵的繁雜。濃得化不開的桃紅柳綠,引得一代又一代的人延續(xù)自己的追索,在風俗民情也邁進高亢的時代洪流,有老人們圍坐火爐,一談一吐中透出絢爛歸于平淡的茶香漫藝,更有順應時代的新發(fā)展。這些年嵐皋最大的兩個字就是變化,鄉(xiāng)村生活的無奈成了恬淡、城市經(jīng)濟是新的亮點,人們心中的期待,像是一杯清香四溢且余味悠悠的龍安碧旋茶。
一個地區(qū)的底氣來自它的開場與深度,文化于流變中穿引而行,不時濺起炫目的高歌。回眸歷史,5000年前的仰韶文化時期,在肖家壩、西窯一帶,就有先民繁衍生息。庸部族曾是今為人知的土著山民,就食巴山,飲水嵐河,世代相承。清順治初年,綠營兵設汛地建房時在土坪中挖出漢磚而將此地命名為磚坪。民國六年,因縣城所處地理環(huán)境,將磚坪縣更名為嵐皋縣。文化,不應該只是歷史標本,它是灌注于時代創(chuàng)新的大動脈、大溫度和生命支撐,千年歷史演化的進程,帶給我們的是愈久彌香的沉淀。變化中的嵐皋境一直保存著自己內在的體征,流向一直深入到這地區(qū)內的最遠處。
時代路途里的嵐皋,藏著太多與物事興衰、個人悲歡有關的景和情。這塊水秀山明的熱土,承載著人們的記憶,或悲或喜,世世代代。文化的光脈把它們一一納入不變的敘述。農村人日耕夜息,裊裊炊煙已不是往日生活艱辛的代表,透過它我們看到的是樂于恬淡的態(tài)度;公路是貫通山間的動脈,治愈根深蒂固的閉塞沉疴;思想變了,眼光遠了,淳樸的性情跟著發(fā)展的腳步更靈活了。鄉(xiāng)愁就是一種情緒,每一次的告別和再一次的回來,都能發(fā)現(xiàn)它的不同,文字的描述難以定位其透露出來的內蘊,因為它是用形象和情緒說話的。
生在這里,長在這里,但真正寫起這片土地,覺得很難。身處其中,往往不在意,不感受。每一個人都有他心底的獨特記憶和印象,我沒有讀到萬卷書,沒有行到萬里路,腦海里的三兩詞語去描繪嵐皋這片土地,無疑是一種捉襟見肘的嘗試。“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萬物有成理而不說” 天地之美包羅萬象,六合之巨,未離其內;秋豪為小,待之成體。她不僅是山川靈水,也有人文教化。
穿城過巷,不覺已夜幕籠垂,折身回返,順著河堤下行。千年來承載多少人悠悠思念的月亮,此刻在水面灑落晶瑩的光。在1801年的一個暮春之夜,貝多芬把上帝灑入琉森湖的月光碎片拾起來,拼成一曲永恒的樂章,獻給朱麗葉塔·圭查蒂,那時的他,該是多么孤獨。夜晚散步的人來來往往,地上人影如織。不知道,那許久未見的人,是否也在看這皎潔的月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