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魂這職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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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fā)布時間:2015-12-23 17:21
前言:冥小燭覺得,送魂這職業(yè)真是苦逼。而她的第一位“客戶”生命力可真夠強的,在死前的最后一口氣還能口吐白沫、雙眼翻白掙扎數(shù)個時辰——還是不死!反而還被她給嚇活了。
一.送魂使者
夜的黑籠罩整個蒼穹,子時的更在彼時打響。
微風拂過,一抹靚影落至屋檐角。此人架起玉足,氣定神閑地啃著雞腿,一邊津津有味地撕啃著,一邊斜睨著屋內(nèi)氣若游絲的男子。
瞅著在地上掙扎許久,口吐白沫,想喊救命卻無能為力的男子,冥小燭不免嗤笑:“凡人,不要掙扎了?!?/p>
她狠狠地咬下最后一塊肉,扔掉骨頭,唉聲感嘆起自己苦逼的職業(yè)生涯。
冥小燭是冥界的冥燭,專職給臨死的凡人念上同命格的咒文,指引亡魂得到回冥界清晰的路線,簡稱送魂。
在熬過三萬六千五百天的職業(yè)空窗期后,冥小燭終于迎來第一單任務(wù)。她老淚縱橫地從冥王手中接過任務(wù)書,上面鮮紅的大字特顯眼:青城市南宮派宮主——南宮帥,將明晚子時死亡。特批送魂大使冥小燭明晚只身前往送魂,不得有誤!
冥小燭起身,望了望天色黑的濃度,轉(zhuǎn)眼瞅著屋內(nèi)的男子,搖頭。
……此人已掙扎一個時辰。
還沒死!
丑時已到,說好子時死翹翹的。這人與燭之間的信任呢?
照這異于常人的頑強生命力,這得折騰到明日都有可能沒咽氣。冥小燭還是等不及,縱身,跳進屋里。
屋內(nèi)燈火通亮,男子慘白的臉色添了分暖。只見男子眸子映出一抹閃過的黑影,他驚嚇地差點背過氣去。
南宮帥瞪大雙眼,“你,你是誰?!彼捏w力已透支,質(zhì)問之音沒有平時的威嚴。
女子一身黑色薄衫襯出異常白皙的面容,雙眸如盯獵物般盯著他,蹲下,“我是誰不重要,我只是來給你送魂的”。
“送魂?我,我還沒死呢!”他由嚇轉(zhuǎn)為驚,嘶吼道。
她按下他挺起的上半身,“淡定!你已身受劇毒,熬過子時已算不錯。但現(xiàn)已丑時,你也該死了……”想到這說法有點殘忍,她展上一個大大的笑容,“不是,您……該上路了?!?/p>
“憑什么讓我相信你!”南宮帥躺在地上,每說一句都氣喘吁吁。他只是中毒而已,還沒斷氣,怎么可能有魂送?
冥小燭眉目一挑,眼神示意他的胸口。這時,他頓感胸口一陣燥熱,全身火辣辣的疼,體內(nèi)的血液仿佛逆流而上,直沖進腦腔?!班邸币宦?,他吐出一灘黑血。
他驚恐,更感覺她如黑暗里的索命巫婆。
“公子,我很佩服您頑強的生命力能掙扎到丑時,面對您的死亡我也很抱歉。但我只是冥界專職給你送魂的小蠟燭,冥王叫你子時死,我也不敢留你到丑時。你倒好,壞我做任務(wù)的進度,所以我也不能留你到天亮了?!?/p>
“冥界?你是……鬼?”南宮帥心中一悸,難道她如黑白無常般索魂?他頓感整個天都黑了。
她一巴掌拍在他身上,“你才鬼呢!我是又萌又暖的冥燭!我現(xiàn)在給你念咒,好送你上路,你乖乖哈,不痛的……”說完,雙手合一放至眉間,捏訣念著送魂咒。
不一會兒,咒文形成金色圓圈,籠罩著驚恐的他,他如她砧板上的雞肉,虛弱的毫無反抗之力。
念至一半時,突然一個外力把冥小燭給頂回去,斷了念咒之氣,她差點摔倒。
怎么回事?她竟送不了他的魂?
他艱難抬起頭迷蒙地看她,摸遍全身,放心地呼了口氣。
冥小燭迅速飛至他身邊,施法點著他的天靈蓋,驚呼:“怎么可能?你竟丟了二魂,只剩命魂了?”
他一臉迷茫,被如此折騰,他連說句話都很無力。
他仍持命魂,沒有真正死亡。但卻丟了天地二魂,命也不久矣。
這事,她沒遇到過啊!他沒有真正死,她無法強行送魂。
忽然,門外有了動靜,沖進來三名人高馬大的手下,想是看到咒文散發(fā)的金光才沖進來的,此時正手忙腳亂的扛他的扛他,叫大夫的叫大夫……
不好讓他人看到,冥小燭以電掣之速隱身遁走,還不忘在他耳邊拖長尾音:“南宮帥,我還會回來的?!庇嘁衾@耳,回響他耳邊。
南宮帥冷得一陣身抖,愣是嚇得暈死過去。
二.你可以走,燒雞留下
冥小燭這燭執(zhí)拗得很,說什么一定要把南宮帥的魂送回冥界,不送回絕不罷休。所以她每天在他府邸蹲守,不僅時刻跟著他,還時刻勸說他一定得去查明自己的中毒事件,活脫脫一個追命狂魔。
三天了,冥小燭成功地從追命狂魔晉升成了跟蹤狂魔。
南宮帥吃飯,冥小燭就變成炒肉,差點吃了她;他在睡覺,她就變成被褥,差點被他壓死;最驚恐的是,他在洗澡,她竟毫無忌諱地變成海綿,差點被他搓遍全身……
他從開始的驚怕到最后的反抗。
南宮帥忍無可忍,把突然展露笑容的海綿扔到墻上,從浴桶里站起,怒不可遏:“冥小燭,信不信我叫法師收了你!”
一團暖黃色光凝聚在海綿上,隨后那挨千刀的冥小燭現(xiàn)出人形,精致小巧的臉上盡是得逞的笑意:“法師是我們冥界派來凡間的使者哦。”
“……”
他狹長的眉眼中蘊著慍怒,扶額說道:“那晚你不是送不了我的魂嗎,怎么還對我如此糾纏?”
整個浴室被熱氣籠罩,眼前一片迷蒙。冥小燭已聽不清他說什么,直直地看著浴桶里站起的南宮帥,白皙的胸肌上襲上朦朧薄紗,上面的水珠順著清晰的紋路一路順勢而下,加之他美得不似男人的容顏,這簡直是性感和魅惑爆棚……
沒吃過豬肉她還是見過豬跑的!
靠,這簡直是一幀美男出浴圖!
冥小燭咽了下口水,頓感呼吸緊湊。
她的視線太過灼熱,南宮帥順著她的視線望下自己裸露在水面的身體,下秒,一陣暴怒男聲響起——
“冥小燭,你給我滾??!”
南宮帥坐在正椅上,眉頭緊鎖,黑著一張俊臉直直盯著坐在側(cè)椅上的冥小燭,骨骼分明的雙手深深地抓著椅頭,正宣誓著他的怒氣。
冥小燭圓碌碌的雙眼左右轉(zhuǎn)動,不敢正眼對上他。好吧,她承認闖入他浴室此舉略顯猥瑣,但誰叫他總是不肯聽她說明緣由?
好吧,她更承認,南宮帥已以眼神凌遲了她半個時辰。
她終于受不住:“對不起,我不該看你洗澡的?!?/p>
聞言,南宮帥那臭如糞的俊臉終于有了絲絲的變動,卻是臉色潮紅,一個更狠的眼刀子射過來。
冥小燭識相地閉了嘴。
寂靜的空氣讓冥小燭很尷尬,在她以為就這么一直僵持時,他先開了口:“冥小燭,你再糾纏我,信不信我寫封狀告信給冥王燒去。”
嗬,她這客戶還真烈。
聞言,她正襟危坐,輕蹙眉目:“之所以送不了你的魂,那是因為你身受劇毒,導(dǎo)致你的三魂沒了二魂?!?/p>
南宮帥愣住,臉色凝重起來。
似是難以啟齒,冥小燭看他良久后才悠悠開口:“你現(xiàn)在雖然解了毒,還活著。但只持命魂的你是個活死人……”
“活,活死人?”他震驚中帶著不信。他曾聽聞活死人,三魂不齊,如若一個月內(nèi)還未齊全三魂,身體就出現(xiàn)衰老,乃至漸入腐爛之地。
他死死盯著她,想從她臉上找出戲耍之跡,可終究是自欺欺人。
他仰起頭,良久,突然笑了,可笑容里的苦澀她清楚可見,“人生自古誰無死,早死晚死都得死。人生一個意外,就死翹翹了,也真是脆弱。”他繼而轉(zhuǎn)眼看她,語聲自嘲:“如像你這般死而不亡的冥燭,活了千秋萬代,是件多么幸福之事?!?/p>
冥小燭嘴角一抽,死亡對凡人來說,往往是最絕望的,他倒絕望地開始文藝起來?!拔覀冸m活久見,但也面臨著亙古不變的環(huán)境、心境乃至黑暗?!?/p>
去,她怎么也跟他惆悵起來了?冥小燭,你要記得,說難聽點你就是來索命的,沒時間搞文藝??!可是,見他眸色黯淡,心也隨之揪成一團是什么鬼?她搖搖頭:“天地魂丟失,必有因。所以你要在一個月內(nèi)查明自己中毒真相,天地魂回歸,你才有一半的成活機會。到時候你死我送,你活我走?!?/p>
南宮帥猛地抬頭,走下激動地攥著她的手,渴望的眸子里溢滿急切,“這么說,我還有活著的機會?那你可有讓我生還的方法?”真的,他可不是貪生怕死,只是——凡人都貪生怕死好嗎!
掌間異常灼熱的大手正緊緊包裹著她的,陌生的男性氣味也一下子刺激著鼻子神經(jīng),冥小燭不爭氣的小心臟瘋狂跳動起來。
這家伙,不知道自己長得很美,美得連呼吸都讓她悸動不已嗎?
她局促地別過臉不正視他,“沒,沒有?!?/p>
他似乎沒察覺她的異樣,還是緊抓住手不放。驀然,他對門外叫道:“來人,弄個烤雞進來。”
冥小燭終于從呆愣中驚醒。不是,叫烤雞做什么?雖然她很喜歡吃……
不到一盞茶功夫,一只香噴噴的烤雞就擺上圓桌。她掙開他的手,兩眼冒星,掰下雞腿往嘴里送。
她這幾天的“死纏爛打”倒讓知道她最喜歡吃烤雞。他湊上去,笑得賊亮:“小燭,其實你也不想這么美、這么俊的我就這么死去吧。所以,你可否透露下提高生還幾率的方法?就一點點?!?/p>
往嘴里送雞腿的手頓住,冥小燭瞪著水汪汪的大眼:“我就想你死??!要不然我任務(wù)怎么完成?”
“……”
他氣得語噎,把她手里未吃完的雞腿一把給搶回來,扔進盤子里,端起盤子就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出正廳。
“喂!”她舔了舔手指。
大哥,你可以走,燒雞留下呀!
三.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冥小燭經(jīng)過幾番真誠無比的苦口婆心,終于把認為還會有更簡單粗暴的方法生還的南宮帥勸說地直接想跳江。
冥小燭說,只有查明中毒事件,天地魂才可能回歸。到時候他是真正地死亡讓她送魂還是真正活過來,都是未知數(shù)。但能清楚一點,沒有天地魂,他的命魂在一個月消亡后死而不散,游蕩于天地間,永世不得超生,而她則永遠完成不了送魂任務(wù)。
簡而言之,他想活,她想送魂,都必須知道丟失天地魂的原因。
沁香茶樓二樓雅座。
西邊的余暉跳在大窗欞上,投射在南宮帥與冥小燭相對而坐的檀木方桌上,光亮地暖人??看暗奈恢靡暯呛芎?,能清楚地把外邊的街道一覽無遺。
今天南宮帥著一襲輕薄白衫,衣角鋪凳,慵懶地似主人的閑情。南宮帥不愧是武林界難得的美男子,嘖嘖,他那眉目如畫、眸深如潭、鼻如懸膽、朱唇如櫻,冥小燭想到冥界的歪瓜裂棗,相比簡直弱爆了。
搖扇的手頓住,南宮帥轉(zhuǎn)頭正好看到冥小燭熾熱的眼神,愣住,耳根微微發(fā)紅。這個小蠟燭知不知道自己如此“熾熱”,很能讓人誤會?。∧蠈m帥細看,冥小燭長得還不賴,特別是那雙大眼,特靈動,仿佛從未摻著人世間的污濁。
他握拳深咳一聲,說道:“我曾受邀參加邪荒派的慶宴,回來后我就中了毒。能毫無忌憚地在我飲食中下毒,想必也只有向來與我作對的邪荒陌了?!?/p>
邪荒派與南宮派乃凡間武林界兩大派,南宮帥與邪荒陌一向水火不容。他們打聽了,今天邪荒陌會抬著喜轎從這條街穿過,去醉仙樓迎娶他的老相好。一燭一人在此恭候多時。
冥小燭嘖嘖稱嘆:“邪荒陌真是癡情,竟不顧世人眼光迎娶青樓女子。”聽聞凡間的愛情很美好,能把人墜入蜜罐中,每天都是甜蜜的。
南宮帥看她那向往的模樣,嗤笑一聲:“怎么,小蠟燭也思春了?你在冥界生活那么久,就沒碰過如此轟轟烈烈的愛情?”
冥小燭嘆氣道:“冥界里的鬼都是一樣孤獨來回走上奈何橋幾百幾千年,從不知何為感情。就算懂得,相愛過,也經(jīng)不起長久的磨礪,時間總能把新鮮磨盡,總歸變?yōu)槠降?,平淡過后就無法相守了。”
南宮帥臉色微頓,不由自主地放下筷子,收回想夾塊雞肉給她的手,笑道:“怎么,你愛過?”
“才不是我,冥界曾有過一對,后來反目成仇了。這慘痛的例子讓我們很忌憚這不能長久的東西,你看,單身多自在,不會受其困擾?!?/p>
他舒心一笑,給她夾個雞腿:“來,吃個雞腿。”聽到她沒愛過,他竟然慶幸?!只是她的單身論太荒唐了。
冥小燭警惕,“別賄賂我!”上次烤雞就是血的教訓(xùn)。
他嘴角一抽:“……”
這家伙,雖然初次見面對他略微粗暴,總是跟著他催命,也總是像個老媽子一樣在他耳邊嘮叨不管如何一定要查出真相,她也許只因為送不了魂才如此,但在隱形中,他竟犯賤地習慣了她的聒噪。
他被心中的想法嚇一跳,急忙抬高紙扇,自然地遮住別扭的臉,看著大街的盡頭。
冥小燭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只是低頭啃著燒雞。
這時,街道盡頭忽然響起鞭炮和鳴樂聲,邪荒陌騎著黑馬,后面跟著一票迎親隊伍,正威風八面地徐徐而來。
“他來了?!痹捖洌蠈m帥迅速拉起冥小燭,從窗口縱身跳到了街上,擋住邪荒陌的隊伍,動作一氣呵成。
輕功不錯。
可她就慘了,一塊雞肉因南宮帥的“激動”給卡在喉間,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憋得滿臉通紅。
冥小燭揪緊他衣裳,他才發(fā)現(xiàn)她的異樣。他后知后覺地一巴掌拍在她背上,一塊碩大的雞肉從嘴里吐了出來。
呼,終于舒暢了。就如百年便秘,終于釋放出來的那種舒暢。
迎上南宮帥關(guān)切的眸子,冥小燭一囧,指著前方的邪荒陌,“看,你仇人。”
正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就如此時南宮帥與邪荒陌打地不可開交,各種特效,各種光打得“噼里啪啦”響。這強大氣勢果然嚇跑了所有路人和迎親隊伍。
冥小燭在觀戰(zhàn)時,忽感身體強烈的不適……自己真是活糊涂了,她竟然忘記自己是冥燭,不能靠近喜事,更不能見到喜燭!
被打翻在地的紅燭的火深深刺著冥小燭的眼睛,她感覺自己的身體正瘋狂地燒灼著,向遠處那人喊:“南宮帥,我不行了。我們快走!”
南宮帥抵開邪荒陌的攻擊,拎起冥小燭,“邪荒陌,我還會回來的?!敝缶拖г诮值?。
嗬,這結(jié)束語好像在哪兒聽過。
邪荒陌臉上襲上一抹凝重。
四.冥字終究是不幸
南宮帥的輕功好的沒話說,不一會兒,他們已降落在一座破廟里。
緊箍在腰間的大手隔著薄衫還在毫無縫隙地緊緊貼著她,冥小燭感覺他手上的溫度熱得厲害,現(xiàn)在已遠離喜燭,身體也逐漸恢復(fù)。她抬頭望著南宮帥削瘦的下巴,在他懷里不自然地動了動。
她現(xiàn)在怎么一對著南宮帥,身體就禁不住地緊張起來。
南宮帥看破廟安全,低頭時正好撞進她異于平時的柔情眸子里,立即撒開抱著她腰的手,牽扯的笑容展在臉上,耳根卻紅地發(fā)燙。
該死,他是不是太久沒碰女人了,抱著冥小燭竟然有感覺!冥小燭那么聒噪,他不是喜歡嫻靜女子嗎?
南宮帥眉目盡顯擔憂:“你有沒有事,剛才看似很痛苦。”
冥小燭一屁股坐在干草上:“我是白事上的冥燭,跟喜事上的喜燭相克。喜燭長期吸收高興之氣,它比我道行要高,而我每次得躲著它們才不致身體焦灼?!?/p>
他也坐下,眉頭緊鎖,“這么說,你……是永遠都不會有喜事,也永遠不會……成親?”
她理所當然地回道,全然沒察覺到他漸漸黯淡下去的臉色。“嗯,我成不了親的。何況,冥界的東西能成親都是不幸的吧。”
不幸?冥本就不幸,他們的感情就算廝守也注定以不幸為結(jié)局嗎?他心中襲上莫名的心痛,他是喜歡上冥小燭了?好像是吧……要不然為何見她如此無所謂的眸色是如此氣憤?
仿佛沖破那道枷鎖,他憤怒地抓住她雙肩,語聲激動:“你怎么可以不成親?怎么可以?我……”
他莫名其妙的怒氣讓她不明所以,她抬起迷蒙的雙眼呆愣愣看著他,未捕捉到他眸底閃過的心傷,只覺被抓著的肩頭很痛。一直以來,她本就無人值得自己冒著成親的危險而去相守。
意識到自己的魯莽,他局促地站起身,“我出去給你買點吃的?!睅缀跏锹浠亩印K粗谋秤?,若有所思。
出了廟,南宮帥倚墻喘著粗氣,幾乎是同時,心中的悲傷襲滿全身,讓他無力躲藏。他怎能喜歡冥界的她?她只是來給他送魂的,何況,他命已不久矣,何談等上她的兩情相悅?思此,頹然了兩肩。
夜色漸濃,南宮帥才拿著包裹著的燒雞回來。
婚事被擾,邪荒陌另擇吉日再來醉仙樓。冥小燭見不得喜事,他們只能今晚去醉仙樓蹲守,等待邪荒陌的出現(xiàn)。
夜深露重,冥小燭和南宮帥站于醉仙樓燈光通透的大門前已多時,肩膀的也帶上夜色的薄寒。
南宮帥今晚著一襲紫色長衫,冥小燭則一襲男裝很不適應(yīng)。
這青樓可真不是她能進的,里面的女人簡如幾千年沒見過男人,饑渴似鬼。
果然,一進去不到一會功夫,冥小燭頭發(fā)就亂了、妝容花了、衣服也被扯亂了……
丫的,要不是在凡間使冥力有損耗修為,她定把她們像掃垃圾一樣掃出自己的視線。
“怎么是女的?”這邊的躁動引來更多嫖客的圍觀。
身份被識破,冥小燭急忙收緊衣衫,無措地站在原處尋找南宮帥。卻見他死皺眉目,心事重重地看著她。
這混蛋,絕對是在報復(fù)她向他索命之仇!
這時,一個老男人抬起滿是油光的豬手欲摸上她的臉,笑得賤淫:“哎呦,媽媽,醉仙樓什么時候搞了女扮男裝的服務(wù)了。”
冥小燭一陣惡心,想狠狠教訓(xùn)下這廝,南宮帥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折扇在那老男人手背上一拍,那人立即痛地在原地哇哇大叫。
他收回折扇,唇角溢出一絲狠戾:“滾?!本o抿的唇線顯出醋意。
從天而降的玫瑰花瓣,紛紛落至他的發(fā)間、衣間,宛如落入凡間的謫仙,魅惑眾生。
她呼吸又緊湊了。
美果然是種禍害!
南宮帥只手箍住她腰間,腳尖一點,運輕功飛上二樓,迅速躲進一間廂房,關(guān)上了門。
把她放下,自顧轉(zhuǎn)身巡視房間。
這房間很大,一看就知道醉仙樓的一等廂房。兩人走進內(nèi)室,忽然聽到屏風后垂著幔簾的大床上傳出一陣陣女人的呻吟聲和男人沉重的喘息聲,一浪接著一浪……
南宮帥聽地真切,突然口干舌燥起來,耳根也跟著發(fā)紅。他立馬擋住冥小燭前進的步伐,把她扯進角落里。
角落里很窄,南宮帥把冥小燭圈在懷里,兩具身體緊緊相貼。她也聽到聲音,揚起疑惑的臉問道:“床上怎么有男女的聲音?他們在干什么?”他倆不是來此找邪荒陌?
南宮帥身體的溫度頓時飆升,眼神熾熱盯著她疑惑的大眼、姣好的容顏,加之她柔軟身體在懷,他性感的喉結(jié)動了動,眼底對她的渴望清晰可見。
看她迷茫不知的神情,斷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似是壓抑得很辛苦,他悶哼一聲,拉開兩人的距離,壓下身體的燥熱,轉(zhuǎn)頭不看她,說道:“他們在……做那事?!?/p>
“那事?什么事?。俊?/p>
該死!南宮帥眉頭皺得更深了,轉(zhuǎn)念又想到冥界的“純情”,已無力解釋。
彼時,床上的男人扯開幔簾一喝,頓時讓南宮帥看清他的臉。
“邪荒陌(南宮帥)?”兩人倒異口同聲。
未等冥小燭反應(yīng)過來,床上的女人已被邪荒陌用被褥蓋住,攬在懷里,虎視著他倆。
南宮帥把冥小燭拉在身后,怒道:“邪荒陌,你果然不愧小人的稱號,竟對我用下毒這卑鄙手段!”
邪荒陌臉上閃過一絲疑惑,隨后輕笑道:“不是我做的事情,就算你跟我打個天昏地暗,我也不會承認!”南宮帥中毒,武林界一點消息都沒有,他憑什么相信,把這罪名加在自己身上?
南宮帥怒不可遏,上前就與邪荒陌糾纏,“邪荒陌,你休想逃掉!”
兩人的武功本不相上下,可邪荒陌手里帶著個女人,氣勢就落了下風。邪荒陌見勢不妙,砸下一顆煙霧彈,“南宮帥,你既然誤會我,那我定會找出原因讓你心服口服!”然后奪窗而出。
五.自焚只為你不受傷害
冥小燭使冥力的雙手被南宮帥壓下,他蹙眉看著邪荒陌遠去的方向:“他已走遠,你的冥力起不了作用?!闭f完低頭擔心地看著她,眸底的那層不知名的池水蕩漾開來,“不可傷了自己?!?/p>
冥小燭愣愣放下手,心中甜甜的感覺蕩漾開來。她曾跟他說過,她修為有限,在凡間使用冥力會加大修為的損耗,他是在擔心她嗎?
思此,她不自然的粉嫩臉蛋上帶上一抹嬌羞:“別廢話了,我們快追,邪荒陌都跑遠了?!?/p>
她轉(zhuǎn)過身,作勢要追上去,被他一個臂力給拉了回來?!八弧钡囊宦?,他在自己的衣擺處撕下一塊布帶,挽起她原本就亂了的頭發(fā),邊綁邊說:“急什么,去邪荒派絕對能找到他。你看你,披頭散發(fā)的更像冥界的鬼了。”語聲夾著濃烈的柔情和寵溺。
太過急切,她都忘記頭發(fā)被青樓里的女人給弄亂了。
南宮帥真的很高,冥小燭只及他胸前。想不到他會有此番舉動,她也異于平時安靜了下來。
她低著頭,背對著他,也看不到他認真給她綁頭發(fā)的神情,只覺他大掌間的溫度透過青絲灼熱她的腦神經(jīng),溫度高的嚇人。
她越發(fā)發(fā)覺南宮帥好像……很溫柔,那種她未嘗過的情愫也像初冒尖的冬筍,逐漸明朗起來。
“好了?!彼阉D(zhuǎn)過身來端詳一番,連連點頭滿意自己的作品,無意間觸碰到她深情的眼神,他頓住。
冥小燭瞪大水汪汪的大眼深深地看著他,突然說道:“南宮帥,我好像喜歡上……你了。”她不明凡間那刻骨銘心的愛情,只知道這種感覺來得很強烈。
南宮帥震驚地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他心中一陣歡喜,只是過后只剩無力的心傷。他是人,她是燭,怎能相守?她也說冥界沒有長久的愛情,只有長久的空寂……他一個旋身,只手就把她抱在懷里,“我們快去追邪荒陌。”飛出了房間。
他臉色凝重,對于她的心意,他沒有任何表示,她心情也隨之煩悶起來。
邪荒派在武林界向來以機關(guān)和毒藥占一席之地。
兩人很快追到了邪荒派的一座石室,沒瞅到邪荒陌的身影,卻誤踩到機關(guān)點,腳下落了空,兩人生生往下掉。
黑暗頓時籠罩整個世界,兩人摔進了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南宮帥心中猛然升起一股驚慌。
該死,掉進邪荒派的暗流牢了。
“小燭,你在哪兒?”南宮帥謹慎地向前摸行,在旁側(cè)摸到了她時,松了口氣。
彼時,冥小燭也抓住他的手,“這什么地方?”
南宮帥在黑暗里環(huán)視一周,“這里是暗流牢。所謂暗流牢,不僅受暗無天日的痛苦,還要時刻提防時不時飛出來的毒箭?!?/p>
話音剛落,霎時間就有無數(shù)支毒箭兇猛向他們襲來。
“小心?!彼鼻械睾暗馈kp臂一攬,把她抱在懷里緊緊箍住,兩人滾落到一旁。
她從他懷里掙脫開來,氣憤地叫道:“南宮帥,你想死呀?你只是肉體凡胎,中了毒箭只有死路一條!”
她真的擔心,只持命魂的他如果中了毒箭,他的死亡時間就縮短一倍了。何況她是冥界的東西,不死不滅,中毒箭只會損耗修為而已。
黑暗里,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聽聞他淡淡一笑:“我死了,你不就可以給我送魂了嗎?”
她一巴掌拍上他手臂,惱羞成怒:“天地魂不回歸就死了,你就永世不得超生了?!?/p>
“咝”他抱著手臂溢出一聲痛苦,壓低的語聲里聽不出喜怒:“是嗎?”死與不死到最后都得與她分別。
她驚慌,“你是不是受傷了,快給我看看。”作勢抓起他手臂,他卻躲開了。
“這兒黑漆漆的,能看到什么,只是被毒箭擦破皮而已?!?/p>
霎時,又是一陣機關(guān)躁動聲。這下好了,已不單單是毒箭噴發(fā)而已,還夾帶著鎖鏈走動的聲音。
南宮帥全身緊繃起來,“機關(guān)已全部觸動,我們小心點。”側(cè)著耳朵,憑借聽力判斷其位置。
被機關(guān)左右夾擊,不到一炷香,體力就透支,可上千萬的毒箭還在持續(xù)向他們飛來,阻擋的力量也弱了。
“該死!邪荒陌就喜歡用這招來困死我們!我們偏不死給他看!”南宮帥雖這樣說著,但透支的體力已出賣了他。
黑暗里看不到那些毒箭和鎖鏈從何發(fā)出,更難于抵抗這些而不受傷。南宮帥這樣下去遲早未等天地魂回歸就得歸西了。
驀然,一抹暖黃色的光一下子溢滿整個黑暗空間,南宮帥看到冥小燭雙手合并在天靈蓋前,使著冥力照亮整個暗流牢。
“冥小燭,你在干什么。”他急切又害怕的欲打斷她,卻被她的冥力彈開。
很奇怪,永遠暗無天日的暗流牢里的機關(guān)竟如有生命般害怕光亮,個個都躲了回去,整個牢內(nèi)瞬間安靜了下來。
“我察覺到,它們怕光,我只有使冥力點燃自己,你才能熬到天亮?!彼f著又再一次加大冥力來增大光亮。
她是蠟燭,點燃自己,那不是等于自焚,加快生命的完結(jié)?他頓時慌亂,再次上前阻止她時,就被她分手一個冥力給打暈過去,暈后他都在痛恨自己的無用,連保護她的能力都沒有。
六.冥小燭,我想死了
不知睡了多久,南宮帥睜開眼沒有看到冥小燭,心中一悸,慌忙起身尋找,發(fā)現(xiàn)了在不遠處的石柱旁倚石而寐的她。
暗流牢中還殘留著她帶來的絲絲光亮,稀稀疏疏曬在她光潔的臉頰上,竟生出幾番柔和的嬌媚。
他輕聲走過去,蹲在她身側(cè),把她額前的青絲捋至耳后,眼中溢滿溫柔。他似怕吵醒她,語聲低如蚊蠅:“你的喜歡真的很沉重?!?/p>
他自知自己的感情無法用來相守與等候,所以他愛得隱晦,只能埋在心里不再訴說。他更自知不管最后的結(jié)果如何,死或活著,他都無法一直陪伴她。
許是被他弄醒,冥小燭陡然睜眼,正好撞進他溫柔未散去的眸子里。她想說些什么,這時,忽然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
透著光亮,一襲黑衣,全身透著一股陰戾之氣的邪荒陌打開牢門的機關(guān),走進他們的視野。
“邪荒陌!你竟敢暗算我?”南宮帥一陣火大,一掌劈向邪荒陌。
邪荒陌移步躲過,冷笑道:“我可沒暗算你,是你自個兒闖進來的。”
“你!”
“你為何中毒,我已查清。來人,請鬼醫(yī)?!毙盎哪皩χ膺吅暗?。
南宮帥不明所以,仍是怒發(fā)沖冠地看著鬼醫(yī)擺上一些杯盞,這些東西,他很熟悉,是半個月前參加邪荒派宴會吃剩的食物,此時發(fā)著餿。
只見鬼醫(yī)拔下發(fā)髻上的銀針探了探鯉魚和甘草混雜一起的盤子,銀針頂端竟變成了黑色。
鬼醫(yī)站起,擰眉說道:“醫(yī)書記載,鯉魚和甘草不可同食,否則會出現(xiàn)腸胃不適、口吐白沫等癥狀,也就是所說的中毒。”抬頭看向南宮帥,“沒人給你下毒,是你同時誤食了這兩樣導(dǎo)致中毒而已?!?/p>
“怎么可能?”他震驚。怎么可能是因誤食而中毒?可是,鬼醫(yī)是出了名的耿直和不違背醫(yī)德,是不受邪荒陌收買的。
那么,他與冥小燭折騰這個半月的查明真兇,原來只是場烏龍?兇手只是自己,或者說是自己的這張嘴??
噗一聲,南宮帥吐出一口黑血,暈死過去。
坐在床邊,冥小燭已三天不得寐,緊鎖的眉頭都沒松過,擔心地看著床上的南宮帥。南宮帥不是因聽到中毒之事才吐血,是因已過半個多月,天地魂不歸,他身體出現(xiàn)了衰老,加之虛弱繼而吐血。
時間又在悄悄地過,已知道中毒的原因,可他的天地魂還是不歸,而他也走近死亡的邊緣。
冥小燭心慌地沒了辦法,只能每以輸真氣給他才得以保持那份微弱的氣息。她自己的體力也逐漸羸弱。
這夜,南宮帥突然醒過來,一句話不說,只是執(zhí)著她的手,眸子含著濃烈的深情:“小燭,陪我喝酒吧?!?/p>
他的身體很虛弱,不宜沾酒,可他執(zhí)意如此,她只能陪他。
是夜,月光似水,冰冷中透出一股凄涼。
兩人坐在屋頂,看著圓似盤的月。冥小燭仰頭喝了口酒,曾經(jīng)她很想他死,好讓自己完成任務(wù)。她現(xiàn)在心執(zhí)喜歡,只想他好好活著??伤孟駨臎]對她說過喜歡……
冥小燭喝的急了,辣味在喉嚨里徘徊不散,生生地逼出了淚水。
許是醉了,她竟然看到南宮帥把俊臉湊近她,深邃的眸子里醞著濃郁的溫柔,深深看著她良久,似下了很重大的決定:“小燭,我現(xiàn)在想死了?!?/p>
她驚得瞪大雙眸,罵道:“混蛋!你是不是男人?你之前不是嚷嚷著想活嗎?怎么,現(xiàn)在不想活就這么想放棄生命?真是活歪了!”
“不是……”他躊躇不定。
“你不會死的?!彼舐曊f完就醉暈在他懷里。
隔著薄薄衣衫,在懷里的冥小燭的體溫逐漸灼熱了他,在生命的盡頭,能陪著他、幫他一起查案、在危險面前不顧安危,拼在前頭救他的只有這個女人。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jīng)把她當做一輩子想要陪伴的女人。
南宮帥終究忍不住,溫柔地在她唇上繾綣一番,許久后才放開。輕輕描繪著她的輪廓,柔聲說著未說完的話:“冥小燭,或許我死了,就能在冥界見你一面了?!?/p>
七.余生伴她一生年長
子時,夜的朦朧給月光蓋上一層薄紗。明知道今晚是生命終結(jié)點,南宮帥竟有些歡喜,這次他很大膽地把她攬進懷里,在她耳邊輕語:“冥小燭,我喜歡你。”
她呆住,心中領(lǐng)了那份情意,伸手更擁緊他。
忽然,他頸后一痛,開始模糊地看不清她的臉,只清晰聽到她不舍的話語:“對不起。就因那份喜歡,我更想你好好活著?!?/p>
最后他陷入黑暗。
子時更這時打響,月也圓似盤。她運功,氣沉丹田,隨即運至天靈蓋,然后吐出了自己的內(nèi)丹,光芒立即奔向四側(cè)……
翌日,南宮帥驚慌失措地從床上驚醒,摸了摸自己的臉,他沒死?仿佛只是做了場夢,但心念的人卻不見了。
已七天了,他尋找了各個地方,只差掘地三尺,還是沒有找到冥小燭。在幾近絕望的時候,一位名叫竹萱的女子宣稱是冥界人,告訴他,冥小燭已回冥界。
“為了讓你活下去,她棄掉內(nèi)丹大半修為,來為你召回天地魂。這下,你不會死了,冥王也不會追著要你的命了。”
他暴跳如雷:“冥小燭那個笨蛋,誰叫她救我的。她為什么總是不經(jīng)過我的同意而擅自做決定?”她不知道這樣,更讓他痛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能為她做的事情都做不了?
南宮帥因常年抑郁寡歡卒于第二年,享年二十又八。
在冥界奈何橋云霧縹緲的盡頭,冥小燭生氣地盯著他。她要讓他長命百歲,他倒好,如此浪費她的心意,把自己的壽命這么快就斷送給冥界了。
而他不顧什么,上前緊緊擁住這個日夜思念的女人。既然她成不了親,那么他就一直陪伴她,直到魂魄終結(jié)。
這一次,他不會再讓她放開自己;這一次,他要用死后的余生伴她一生年長。
文/躚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