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是故意“偷工減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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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fā)布時間:2024-03-17 11:40
◎ 八大山人筆下的怪鳥
一到過年的喜慶日子,我們總是心里喜滋滋的。要是這時候讓你從上面兩幅畫里選一張掛在墻上,我猜你大概率不會挑那只怪鳥。
不過你能相信嗎?這兩幅畫都是畫家為了表達喜悅的心情而畫的。第一幅色彩鮮艷的畫是康定斯基的《小小的喜悅》。雖然很難理解畫家的所思所想,但至少看起來畫的色調(diào)不令人沮喪。可那只怪鳥孤零零地站在枯枝上,怎么看都和喜悅不沾邊。
這可能是因為我們與這位畫家對“喜悅”和“美”的理解不同。在大多數(shù)人看來,“喜悅”是要紅紅火火、熱熱鬧鬧的,但畫了很多怪魚、怪鳥、怪貓的八大山人,卻認為畫上的黑色怪鳥一點兒都不可憐,反倒充滿了生命的自在和怡然。它獨與天地精神相往來,所以會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到喜悅。
有趣的是,畫家的這種觀念,正是通過畫面上的“空白”所體現(xiàn)的。古畫所謂“計白當黑”,就是指將畫面或字里行間的空白與著墨處共同作為布局謀篇的組成部分。因此我們欣賞古畫時,不能只看畫面上畫的,還要看那些空白之處,通過有限的畫面,看到無限的世界。
現(xiàn)在你是不是在納悶兒:“那干脆別畫了,都空想得了!”等等,那些畫面上的“白”還真的不是用白顏料畫出來的,而是通過著墨的地方反襯,“留”出來的。而這種“白”一旦被留得巧妙,那么看畫的人甚至會覺得畫中的光變得更明亮,陰影也變得更深沉。
我們曾經(jīng)講過喜歡畫在畫布一角的“馬一角”(馬遠),以及常取半邊之景的“夏半邊”(夏圭)。同樣喜歡“偷工減料”的畫家還有生活在宋末的牧溪。
看他的山水畫,真有一種“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萬籟此都寂,但余鐘磬聲”的清凈愉悅感。與其說他在畫山水,不如說更像在畫山水之間的空氣。除了畫面中央的一葉扁舟對上了焦,其余都朦朦朧朧地融入了白色的空氣。畫題“洞庭秋月”,則融在了白色的湖心。無論是天空的白還是湖水的白,都有一定的厚度與濃度,讓我們不禁沉浸其中,遐想那片白背后隱藏著的好風景。
左上角畫著數(shù)座邊緣模糊的山巒,也不知那片白色中間的哪片白才是最遠的山。張炎的詞里說:“只有一枝梧葉,不知多少秋聲。”而牧溪的畫里,“只有一抹山緣,不知多少山巒”。無墨之處,皆成妙境,因為我們渴望窺探空缺之處,于是,“無在”甚至比“存在”具有更強烈的存在感。
留白的意境并不只在書畫中體現(xiàn)。“行至水窮處,坐看云起時”,不正是詩歌那意在言外的美嗎?“此處無聲勝有聲”不就是指音樂中的“弦外之音”嗎?劃船、坐轎的虛擬戲曲表演,不是更能延展有限的舞臺空間嗎?徽派建筑的極簡魅力,不就在于有白墻承載著那一片片黑瓦嗎?
豐茂的生命體驗,都并非從艷麗中求得,而是仰賴謙遜克制?!洞宋宸ā防镉形鍡l關于交友的真誠建議——識人不必探盡,知人不必言盡,責人不必苛盡,敬人不必卑盡,讓人不必退盡。君子之交淡如水,凡事留有余地,以平和的愉悅代替滿溢的聒噪。“留白”這個小小的美學理念里也飽含著樸實的人生智慧。
那么在最后,我也給你一個小小的建議,那就是年夜飯可別吃太撐,畢竟“少吃味多,多吃滋少”。看看,吃飯也得講究一個“留白”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