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厭女癥視角下的《癡人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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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fā)布時間:2022-12-04 15:34
摘 要:谷崎作品最大特點之一是: 由于肉體的恐怖,而產(chǎn)生出神秘幽玄,那是從肉體的殘忍中反動地體味到的痛切的快感。葉渭渠在《谷崎潤一郎傳》中這樣評價《癡人之愛》:“它既是谷崎前期作品的集大成,又是出現(xiàn)了新的轉(zhuǎn)機的第一部作品,初現(xiàn)了他從西方轉(zhuǎn)向東方的文學傾向。”[1]《癡人的愛》被認為是谷崎創(chuàng)作中期從西洋崇拜回歸日本古典主義的代表作。目前國內(nèi)對《癡人的愛》的研究大抵從女性崇拜或是男性人物的作用的角度出發(fā)。少有關(guān)注作品中的厭女現(xiàn)象。本文從厭女癥的角度出發(fā),探討文中人物的厭女現(xiàn)象,從而折射出谷崎潤一郎的厭女癥。為今后探討惡魔主義谷崎的作品提供了新的視角。
一、厭女癥的類型及特點
上野千鶴子認為厭女癥的表現(xiàn)形式在男女身上并不對稱。在男人身上表現(xiàn)為“女人蔑視”,在女人身上則表現(xiàn)為“自我厭惡”。[2] 性別的二元對立使得男女性所產(chǎn)生的厭女癥類型的不同。并且在男性所構(gòu)建的自我與他者的基礎(chǔ)下,厭女癥的表現(xiàn)呈現(xiàn)不同的特點。
1.1 男性對女性的厭惡
1.1.1 通過女性去定義自我。“有厭女思想的人卻又不能不在意女人,這便成為他們的軟肋” 奧本一語道破好色男人的厭女癥。“好色男人的厭女癥”之謎,應(yīng)該如何解釋呢?是否可以說,因為他們對男人的性的主體化不得不依賴他者女人這一悖論非常敏感?擁有主體性的男性的身份需要被女性確認。[3]
通過向外展示這是我的精美的“裝飾品”來標榜自己,“我” 是擁有女性的男人,在性別二元對立中,利用“他者”來確定自己的主體性,展示男性對女性的駕馭與絕對權(quán)威。正如東方主義只是西方人頭腦中的東方幻想而不是真正的東方那樣。這種“圣女” 也是男性沉浸在自我幻想的表現(xiàn),就是讓絕對統(tǒng)治者男性不去面對現(xiàn)實的幌子。對娜奧密的直接評價也就是對讓治所屬物的評價更能讓讓治得到內(nèi)心欲望的滿足。正如上野在《厭女癥》中評論永井 “他與娼妓們的關(guān)系,其成立的前提,是把女人視為全然另一人種,并非以同等高度的視線在與她們交往”。費盡心思打造的娜奧密“圣女”看似非厭女,但是“圣女”這一概念本身就是在男性對性的雙重標準下而產(chǎn)生的。是男性對女性壓制后的幻想,是身處在絕對安全圈之內(nèi)的讓治自我滿足的精神資源。
1.1.2 蔑視女性與崇拜女性相結(jié)合。娜奧密成為妖女之后,看
似讓治淪為了受虐者,從玩弄女人到成了女人的玩物,女性崇拜至極,將奈美奧擺上了至高的地位。娜奧密是了不得的人間尤物,充滿迷幻魅力的快樂源泉。但與此同時讓治不僅蔑視娜奧密的出身,而且對具有西洋風情的外貌也一再貶低。但是在內(nèi)心的深處又無法抵制誘人的娜奧密,只能跪倒在娜奧密面前頂禮膜拜。
與其說是娜奧密帶來了精神受虐與肉體受虐受虐不如說讓治在其中更是享受,讓治對娜奧密破口大罵“污穢的淫婦”的同時,又感乎云泥之差,神圣得無法觸碰。但是在上野的《厭女癥》中所提及的那樣。厭女不僅僅是蔑視女人,還是崇拜女人。男性一邊恭維著女性,一邊頻繁造訪妓院。這種矛盾心理被厭女癥視為是理所當然。不論是“圣女”還是“妓女”其實都是對女性的壓制。都是在男性所幻想的世界中對女性形象的定義。不論是“圣女” 還是“娼妓”都只是為了滿足男性趣味。前者是滿足“賢妻良母”式,后者是體現(xiàn)“性的主體”式。在本質(zhì)上都是支配者對被支配者的決定。讓治對娼妓妻子產(chǎn)生的厭惡之情也是因為與自我幻想中的“賢妻良母”形象的相違背。本身“賢妻良母”即對男性來說是賢惠,舒適便利的女性。
1.2 女性對女性的厭惡
1.2.1 順從與服從。女性在社會文化的滲透下“自愿”淪為他者。女性深知在男權(quán)社會下男性的喜好,服從順從第一性。“女人并不是天生的,是后天形成的。”正如在《第二性》中所說的那樣,是社會以及文化的作用下,讓女人作為第二性而存在。
服從不僅體現(xiàn)在在一開始對讓治的順從,還有著對整個社會的服從。各方面普通的讓治需要通過女性去定義自己,既然無法在自我身上得到滿足與自豪感,就寄托希望于娜美奧。西洋長相、年輕有魅力、身材姣好的娜美奧對讓治的順從服從,是讓治收養(yǎng)娜美奧的原因。此時的娜美奧具有女性傳統(tǒng)的形象。是男人對女人的刻板印象的、理想化的形象。
對于西洋文化而言,日本文化是他者,需要通過自我的西洋文化來定義。所以娜美奧不僅僅在前期依靠讓治的時候想方設(shè)法讓自己成為西洋女人來滿足讓治的喜好,在妖魔化以后也不斷的西洋化來保持自己的魅力,使其符合社會潮流。
我們所看到的女性是被臉譜化了的女性,隱藏了其背后真實的面孔。男性將女性的定義以及想象固定化、模式化。只要一提及女性就自然而然的浮現(xiàn)男性想要我們知道的女性。不僅是男性,連女性都被這一成不變的風景所迷惑,認為作為女性就是去符合男性的標準。有女性去順從男性,改變自己使得自己符合男性所定義的標準。正因為有了這樣的差別化,才有了接下來的女性內(nèi)部的自我厭惡。
1.2.2 女性間的相互蔑視。“所謂性的雙重標準,是指面向男人的性道德與面向女人的性道德不一樣。比如男人的好色被肯定,而女人則以對性的無知純潔為善。”[4] 男性社會企圖把女性分為圣女和娼妓兩類。圣女用來膜拜和愛,娼妓用來滿足身體的性欲。。
“為快樂”和“為生殖”的兩種,相互對立。女性從圣女到娼妓的游走,就是女性自我厭惡的表現(xiàn)。在性的雙重標準下娜奧密為了討好讓治,在前期扮演著讓治所幻想的圣女。但娜奧密不是單純的圣母,在外表的掩飾下充滿了心機。“賢妻良母”的形象是被男性構(gòu)建出來的。這種圣女更高級的感也是男性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在前期娜奧密的順從、溫柔就是人造的美感。娜奧密偽裝成以為乖巧又充滿魅力的圣女,使讓治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當一步步確認讓治被韁繩所套牢時,娜奧密開始拋棄自己的圣女身份,轉(zhuǎn)換為帶有魔力的妖女。
不管是從圣女到娼妓,還是從娼妓到圣女,看似是對男性所定義的標準下的解脫,實則仍是被圈定在男性所定義的性的雙重標準的范圍內(nèi),并無解開男性權(quán)威的鐐銬,只是在其間存在著下一層的等級觀念與歧視。不論使圣女還是娼妓,都是男性對女性的刻板印象。用階級的雙重標準來對待女性,分而治之。也就是說圣女與娼妓之間的相互蔑視也是源于男性對女性的分離支配。正因為想要統(tǒng)治女性所以才把他們分離對立,使其更利于統(tǒng)治。
二、結(jié)語
讓治通過蔑視“了不起的”他者—娜奧密來確定自我的權(quán)威,與此同時,又拜倒在娜奧密的石榴裙下,頂禮膜拜,為其獻上一份癡人的愛。也就是喜歡女人的男人的厭女癥。娜奧密也拘泥于男性所定義的性的雙重標準下,無法擺脫被定義的地位,只能是女性的自我厭惡。正如被西方主義所定義的東方,并不是其自身一般,在男性權(quán)威統(tǒng)治下的女性也并非自身?!栋V人的愛》是谷崎中期的代表作,從厭女的癥角度對《癡人的愛》進行解讀,有助于開拓我們研究的視點。不僅局限于這部作品,還對理解谷崎的其他帶有妖女形象的作品有一定的幫助。
參考文獻
[1] 葉渭渠. 谷崎潤一郎傳[M]. 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05。
[2] 上野千鶴子. 厭女癥[M]. 上海三聯(lián)書店.2015:1.
[3] 上野千鶴子. 厭女癥[M]. 王蘭譯. 上海三聯(lián)書店.2015:3.
[4] 上野千鶴子. 厭女癥[M]. 王蘭譯. 上海三聯(lián)書店.2015:33.
作者簡介:吳映紅,女,漢族,廣東惠州人,文學碩士,單位:湖南師范大學日語語言文學專業(yè),研究方向:日本文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