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清晨，馬原躺在床上，雖然還有睡意，心里卻已經(jīng)開始緊張了。他知道，用不了多久，妻子黃佳就會走過來，“啪”地拉開窗簾，然后一聲連一聲地催：“大好的清晨躺床上，起來陪我晨練去！”如果他還不起，催促就會演變成抱怨：“一個大男人，早睡早起都做不到，你還能做啥？”

　　不只賴床這事，他的一切事情，她都要管。比如，他愛玩游戲，偏偏她最看不慣他玩游戲，每次必是一通嘮叨。他辯解道：“回家想放松放松。”結(jié)果，她有一堆話等著：“一天到晚盯著電腦，你這眼睛身體還要不要？”總之，馬原每天回到家，就覺得時刻有一雙眼睛在監(jiān)督他，在家里比在單位還緊張。

　　這天，馬原告訴黃佳：“公司新接了一個項目，這段時間我要忙了。”馬原真的忙起來，經(jīng)常凌晨一兩點才到家。一個月后，黃佳有些擔心了，她知道馬原要面子，肯定不會跟領(lǐng)導提減輕工作量的。所以，黃佳自己查到領(lǐng)導的電話，打了過去，得到的答案卻是：“新項目？沒這回事。倒是他和我們說，最近老婆孩子回老家了，他回去也是一個人，所以在公司待著?！?/p>

　　黃佳打電話質(zhì)問馬原。馬原索性一吐為快：“我就是不愿意回家?；丶揖拖褡危闶裁炊家?！”黃佳傷心了：我這么讓你討厭嗎？那我不管你了，你想要的自由，我還給你。黃佳請年假，帶孩子回了老家。

　　在母親身邊，黃佳重新做回女兒，享受母親的寵愛和照顧?？蓻]享受幾天，黃佳就有點受不了了，母親事事管著她：她捧著iPad看韓劇，母親說：“離得這么近，你這眼睛還要不要了？”她去超市買東西，母親啥也不讓買：“買回去也不用，浪費錢……”在老家，黃佳時刻感到有雙眼睛在監(jiān)視她。她做事時，會條件反射地先看看母親在不在。

　　“回家就像坐牢，你什么都要管！”黃佳腦子里竟然冒出這樣的埋怨，而且把她嚇了一跳：這不是馬原對我說過的話嗎？那些日子黃佳想了很多：如果你在家里帶給對方的總是壓力，那家還有什么“舒適感”可言？她似乎慢慢體會到馬原的感受了。

　　年假還沒結(jié)束，黃佳迫不及待地回自己家了，一方面，她想逃離母親的管束，另一方面，她想馬原了。想念里面摻雜著一絲內(nèi)疚：親愛的，很抱歉讓你在家過得不開心，今后我要給你一個放松愉悅的家。

　?。ū逵駶嵳浴痘橐雠c家庭·社會紀實》2015年10期）

　　卡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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