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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一點，我打電話給方偉明：“明早7點多我媽到，如果你能去接一下，扮演好女婿的角色，你可以隨時看侃侃?！眰ッ鞒聊税敕昼姡f：“伍欣，你覺不覺得拿孩子做交易很過分？”

　　說實話，我跟偉明辦完離婚手續(xù)不到一個月，老媽突然來訪，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偉明把媽送進屋就張羅著去買菜。家里只剩下了我跟老媽。我說：“來之前怎么也不說一聲，我也好做做準(zhǔn)備?！崩蠇屨f：“這些日子我老是做夢，夢里你眼淚汪汪地，還夢見你總是凍手凍腳的樣子，不來看看，總不安心?！薄皨?，您亂想什么??？我這不都挺好的？”媽拍了拍我的手說：“一出閘口看到偉明，我心里就踏實了。有偉明這孩子守著你，我放心?！?/p>

　　隨后，我在廚房幫偉明打下手?；腥婚g，我們又回到了過去，偉明仍是媽喜歡的女婿，是我最愛的人。只是，我們回不去了。這一年，禍不單行，先是查出兒子侃侃心房間隔缺損，后來因為我精神恍惚記錯了一筆帳，丟了工作，年底，我發(fā)現(xiàn)方偉明在外面有了女人。

　　媽來的第三天，我安排偉明去“出差”了。媽細(xì)心地幫偉明收拾東西，并說：“你爸那時是甩手掌柜，油瓶子倒了都不扶。欣兒，你有福氣?！?/p>

　　我看看偉明，屋子里突然靜了下來，兩個人之間像是隔了山隔了海。如果那天晚上我沒有看到偉明載著一個妙齡女子招搖過市，日子也許還會很平靜地過下去吧？我的淚流進嘴里，又咸又苦。

　　老媽來了后，每天早上，我跟她說去上班，其實是在街上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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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老媽吵了起來。那天挺冷的，她居然把侃侃帶到小區(qū)的健身區(qū)玩。我說：“他有病，您不是不知道，萬一有個好歹，我拿啥送他去醫(yī)院啊？”老媽沒吭聲，讓侃侃一個人進房間里玩，然后拿出一張存折遞給我，說：“欣兒，媽的身體還好，你先拿著，將來你有了，再還。”我的淚落下來：“誰要您的錢？”老媽使勁往我懷里塞，并厲聲說：“伍欣，你當(dāng)媽老糊涂了呢？你跟偉明的事我早就看出來了，還有，你每天出去找工作，啥事也瞞不過媽的眼睛……”

　　媽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她說：“侃侃是有病，但咱不能把孩子憋在家里，我問過醫(yī)生，可以做做簡單運動，能增強心臟機能……孩子有病，當(dāng)媽的都疼。就像小時候，你的手腳總是冰涼冰涼的，每天晚上睡覺，我就把你的手腳放到媽的肚皮上，捂著捂著就熱了。原指望著你成家了，不用媽操心了，可是，你跟偉明鬧成這樣……”

　　我問老媽咋知道我跟偉明離婚的，她說：“一進家門我就看出你倆不對勁，開始我還以為你們拌嘴了，可是那天你說他出差。我一看他那大箱子就明白了，哪有出差帶著四季衣服的?！薄澳悄χ牢覜]工作了呢？”“你天天回家皮鞋上都是灰，我就納悶，那天跟你出去轉(zhuǎn)了一圈就都知道了?！蔽覔ё專赐纯炜炜蘖艘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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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從外面回來，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媽跟偉明在小區(qū)的一角比劃。我走過去，偉明笑著跟我說：“我出差回來了?！蔽覜]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老媽說：“我跟偉明合計了，在這擺個早點攤子，生意肯定不錯?！蔽易鰬T了辦公室，怎么舍得下臉呢？大概老媽看出了我面有難色，說：“你照顧侃侃，早點攤子我來管?！?/p>

　　老媽真的在小區(qū)門口擺起了早點攤子，生意居然很紅火。偉明隔三岔五地跑來幫忙。老媽總在我面前夸偉明，并說有時候眼睛看到的東西也不全是對的。

　　一天晚上，老媽拉我去了華聯(lián)商廈對面的街上。那一次，我就是在這看到偉明騎著摩托車帶著一個女的。

　　我在一堆人中看到了偉明，他正跟一個人說著什么。然后那人坐在了偉明的后座上。老媽說：“傻閨女，侃侃病了，你下崗了，偉明就來開摩的拉客，誰知你誤會他……讓你吃些苦也好，不然，你不懂得愛別人……”

　　我緊緊地把老媽摟在懷里，我說：“媽，您還知道什么？”老媽笑了，說：“欣兒，手涼的孩子有人疼，別人不疼你，也要自己疼自己，知道嗎？”我點了點頭，跟老媽撒嬌：“有老媽，我的手腳再不會涼了?！崩蠇寚@了口氣。

　　3天后，老媽在早點攤子上暈倒了。我跟偉明把她送進醫(yī)院，才知道她已經(jīng)肝癌晚期。我緊緊攥著老媽的手，可是她再沒醒過來。

　　送走老媽，我跟方偉明辦了復(fù)婚手續(xù)。那天天上下了一場春雨，我站在老媽的墓前，跟她嘮嘮叨叨。說著說著，我哭了，我想媽了，想抱著她，把自己的溫暖傳給她。老媽跟我一樣，手腳冰涼。我還沒用肚子給她暖過一次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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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fēng)為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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